汝拉之美
作者 || 浪激天涯
从库尔贝画作《世界之源》（L’origine du monde）到被切片的食品是奶酪还是火腿，有多远的距离？不太远，就一周。
三个箭头起始于南特、亚眠、巴黎，瞄向法国东南部汝拉（Jura）山的一个山顶民宿。以此为圆心，以休闲为半径，每一天都在以繁忙画圆。人文故事、自然风光、老友旧事……
古斯塔夫•库尔贝（Gustave Courbet，1819－1877），法国著名画家。因其画作《世界之源》倍受争议，而成为19世纪最叛逆的代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他已是无可争议的名家。其故居所在地奥尔南（Ornans）则成为一个游客如织的旅游小镇。依山傍水的小镇，秀美宁静，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清幽感。走在穿小镇而过的小河岸，心绪自然而然地轻盈舒展。
惊讶的眼眸还没来得及调整，路易•巴斯德（Louis Pasteur， 1822 －1895 ）出生的小镇多尔（Dole）及原样保存其故居的小镇（Arbois）就横在面前。巴斯德的丰功伟绩，无论怎样夸赞都不过分。他的成果，我们还在享用，而且将继续享用。从每天喝的牛奶的消毒技术，到狂犬病疫苗……他的父母是皮革匠，他因为自己身体条件不够好（个头太矮），转而学习绘画及读书。从巴黎高师毕业后致力于细菌研究，包括为乡亲们的葡萄病菌、蚕茧病菌寻找解决方案……最了不起的当然是狂犬病疫苗。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次度假进一步诠释了这句话。
今年来汝拉度假的动因是这里美得让人心醉的湖。去年在朋友圈看见这里的湖光山色，心思就涟漪不断。
周三，原计划去看湖。可是早晨听说一位朋友胃不舒服。
这个地区出产一种很有名的奶酪（Comté），而房东家的奶牛产的奶就是用于做这种奶酪的。
房东很友好热情，也很会做生意。推荐我们周二傍晚参观了他家的养牛场包括挤奶的过程，同时解答了我们的困惑：奶牛为什么会持续产奶？原来是让奶牛每年生一头小牛。一头奶牛生育八九头小牛后，就完成了产奶任务。参观完之后，便是房东准备的农家乐，法式奶酪火锅（Fondu de fromage）。
法式奶酪火锅就是奶酪加酒，烧融后裹面包块，再配上火腿，热量非常高，吃后不适一点不奇怪。
朋友没来吃早饭。于是大家决定不去看湖。上午就在附近走走，下午去看不远处的一个瀑布。
结果，意外收获真不少。
上午随便走走就走出了豌豆苗。
一块收获后的空地里，一丛一丛的、瘦弱的豌豆苗一溜排开去。研究之后的结论是，收割的机器大概有漏洞，漏下了豆粒。
豌豆苗可是稀罕物。不客气，采了一大包。顺便采了一包蒲公英。
下午去看瀑布。没抱太大希望。曾经看过的瀑布都很小巧玲珑，远远不如想象的壮观。
看见瀑布时，同样没多大惊喜。
但，沿瀑布逆流而上，惊喜一个接一个。
绕到瀑布上端，就看见梯田一样的流水。清澈见底的水流在平缓处平静安闲，而遇到陡崖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或惊险或优雅，美在一瞬间。
我们从瀑布右侧上山，到源头后再从对岸下山。两岸风景虽大同小异，但微妙就在那些微的差异里。
据去过九寨沟的朋友说，这里已经有那么点九寨沟的意味了。
我们租住的民宿所在小镇曾经是产盐圣地，其富有远近闻名（高高的山顶还有保护该镇的军事堡垒遗迹）。以至于最后皇家也要来此建盐场。
于是我们得以参观两个盐场。
这个地区的盐水含盐量几乎达到饱和程度（一升水含盐350克即饱和，此地一升水含盐330克），可想而知其产量非常可观。小镇的税收占到了整个地区的一半。但最终海盐代替了井盐，更因为冰箱的出现，大大减弱了盐的需求量（过去，人们用盐腌制食物以延长保质期）。1962年，盐场彻底关闭。
在远离尘世的山区，一定会有隐士修行的修道院。果然，三个山谷交界处有一个帝国修道院（Abbaye impériale），又叫圣皮埃尔修道院（L’abbaye Saint-Pierre de Baume-les-Messieurs）。建于九世纪的本笃会修道院，繁荣了近千年，最终在法国大革命时期被毁。
在峡谷深处参观过一个如山水画的瀑布及溶洞后，周五就到了。
终于轮到去看四湖美景（Belvédère des quatre lacs）。
这一天天气晴好，天高云淡，正是观景好时候。
远处，绿油油的森林，背后，参天大树覆盖着大山，眼底，一个接一个美不胜收的四个湖。这样的环境，什么形容词都是词不达意。置身于此，只想大喊一声，人间值得！
看完美丽的湖景，还有时间去看一个有名的峡谷（Les Gorges de la Langouette）。没想到的是，一路上没有吃的。
终于看见一个奶酪店，迫不及待地停车查看。不仅有奶酪，还有面包和火腿。赶紧告知另一辆车上的朋友。可是，我们眼睁睁看见另一辆车飞驰而去。他们说，没事，到前面再说。
果然，前面只有精神缺乏物质。于是为他们提供食物的任务就不言而喻了。给他们买了面包和火腿。我再把我们买的一大块Comté奶酪切片，以方便他们到时候食用。
没有导演的小插曲来了。
到地头后，我们一车人就匆匆忙忙去看峡谷了，只留一位朋友去给他们送食物。这位朋友说奶酪是谁谁谁切的。
“不可能。”等待的一位朋友不信。
“怎么不可能？她有刀。”
“不信。”
……
终于，大家都参观完后齐聚了。
“火腿是你切的吗？” 开始质疑的朋友问我
“火腿？真空包装的，怎么可能是我切的？”我答。
“我就说嘛，不可能。”朋友舒了一口气。
“我说的奶酪，哪是说的火腿”送食物的朋友纠正说。
“你就是说的火腿”
“不是。”
……
小得不能再分的一件事，因为各自的解读不同，最后彻底走上不可理解的岔路。鸡同鸭讲也不过如此。
真相，在哪里呢？
幸好，还有另外三个朋友在场。另外三个都听见一个说的“奶酪”，一个说的“火腿”。但三个人的理解各不相同，都说得通。一个以为说火腿的朋友在开玩笑；一个认为火腿是包装好的，根本不可能，懒得搭理；另一个则被误导成，奶酪切得确实很均匀，不像自己切的。
但在当时，这三人没有一个人想起确认下他们俩在说什么？大概是饥饿抑制了说话的欲望。
“我想听见什么，我以为我听见了什么，我听见了什么。”三者的差别何其微妙与悬殊。
最后因为这件事，大家从人与人的沟通困难上升到更高层面的博弈，好一通探讨。
这个地区除了美景还有美酒。很特别的黄酒（vin jaune） ，由本地高山产的葡萄酿成，既有饭前酒类别也有佐餐类别。据说要在橡木桶里养六年零三个月。
两种酒都品尝了。一周的假期就这样在美酒及房东做的当地美食的伴随中愉快结束。
2021-08-20
名言名句
偶然只会让有准备的头脑受益。
Le hasard ne profite qu’aux esprits préparés.
—— 路易•巴斯德（Louis Paste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