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极右政党“国民联盟(RN)”新任主席巴德拉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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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11月5日乔丹·巴德拉(Jordan Bardella)高票当选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FN)”新主席,法国是否将进入没有勒庞的“勒庞主义”时代?

 

年仅27岁的巴德拉不仅口才出众,忠于“勒庞主义”,而且,他还是马琳娜·勒庞(Marine Le Pen)的姐姐的女儿的未婚夫,按“辈分”他得叫马琳娜·勒庞“小姨”……

 

照此看来,“国民联盟(FN)”还仍然是一个“家族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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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22年11月5日,法国巴黎,在“国民联盟”第18次代表大会上,乔丹·巴德拉当选新一届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主席,在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领导人玛琳娜·勒庞(左)旁边向观众致谢。 视觉中国 图

 

自从1972年创立开始,法国最大的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Rassemblement national,原名“国民阵线”)主席的名字中第一次没有了勒庞(Le Pen) 。

 

11月5日,“国民联盟”在法国巴黎举行第十八次代表大会,根据全体党员投票,年仅27岁的乔丹·巴德拉(Jordan Bardella)凭借84.84%的选票以压倒性优势战胜其竞争对手路易·阿里约(Louis Aliot)成为了新一任党主席。

 

结果并不意外。在这次正式问鼎“国民联盟”主席之前,巴德拉从2021年9月开始,在马琳娜·勒庞(Marine Le Pen)任命下已经担任了一年多代理主席。这期间,马琳娜·勒庞为了能够更好地投身总统大选,将党派内部日常事务的管理交给了巴德拉,正是藉此机会他提升了媒体曝光率,让这样一个出身于意大利移民家庭的年轻“靓小伙”更加频繁地进入大众视线。

 

从黑帮横行的93省到塞纳河左岸

 

1995年巴德拉出生于巴黎北郊塞纳-圣丹尼省(Seine-Saint-Denis)的德朗西市(Drancy)。他父亲的祖辈来自法国的前殖民地阿尔及利亚,而他的母亲则在1960年代举家离开意大利,来到法国寻找工作机会。就像上世纪无数来到法国的移民家庭一样,巴德拉的父母选择将塞纳-圣丹尼省作为第一落脚点。作为全法国移民比例最高的省,93省(塞纳-圣丹尼省的省份编号为93)优点和缺点兼具。这里的多样性可以在移民初期解决不少问题,而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很明显,随着外来人口涌入,这里的犯罪率,也在因融入失败导致的贫穷催化下高于法国其它地方。

 

作为家中独子,童年的巴德拉和父母生活在政府提供的“低租金住房”(habitation à loyer modéré)中。这种带有福利性质的住房设立的初衷是为了能够解决普通百姓的住房问题,但在他出生的那个年代,93省的毒品贸易极速增长,随之而来的则是各种帮派之间的对峙与火拼。廉租房中间的水泥空地成了战场,高耸的筒子楼则是不同帮派调兵遣将、存储物资的堡垒。

 

童年当然是有“美好回忆”的,但在德朗西的这个“大众区”成长起来的巴德拉,对于称得上是地区顽疴的治安问题也是深恶痛绝。就在2016年他经过此地时被人拦住,那个人对着他大喊:“我们要杀了你!”。而他的故乡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他从政后最经常引用的反面例子。对于他来说,塞纳-圣丹尼省“已经成为一个无法之地,因为毒贩制定那里的法律;已经是一个不是法国的地方,因为女性不能按照她们的意愿着装出门。”

 

在通过高中会考后,巴德拉进入巴黎的索邦大学学习地理。巴黎索邦大学位于高等学府云集的塞纳河左岸,在这里不光有数所大学,更有法国高等教育体系中独有的数所精英学校。在这里,巴德拉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这位出身平民阶层的年轻大学生频繁出入拉丁区的酒吧,觥筹交错之间,他找到了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们都信奉主权主义、身份认同、民族主义。

 

搭着顺风车一步步接近勒庞

 

此外,每周三巴德拉会都会照例来到位于13区的一间公寓,在那里他与其他来自“国民阵线”(Front national,2018年改名为“国民联盟”)的年轻党员一起探讨将他们运动发扬光大的策略。刚刚来到巴黎这个“光明城”的巴德拉尽管腼腆,但一丝不苟的着装让他从一众年轻党员中脱颖而出。他开始频繁与给他们分享经验的“国民阵线”资深成员深入讨论,甚至是追在他们后面问问题。

 

至于他的技巧,说简单也简单:搭顺风车。但他永远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下车,并且总能选到能够带他前往目的地的下一辆车。弗洛朗·菲利波(Florian Philippot)是巴德拉在“国民阵线”内部的第一个贵人,身为党副主席的菲利波主要负责宣传和党派的战略制定。而当后者因为与勒庞的路线之争而离开“国民阵线”时,巴德拉选择投靠费德里克·夏迪隆(Frédéric Chatillon),这位极右派的企业家不仅是党派的重要资金来源,还是勒庞的亲密好友。而当这位商界人物深陷一系列丑闻时,巴德拉果断选择效忠勒庞最信任的顾问菲利普·奥利维尔(Philippe Olivier)。在顾问之外,奥利维尔还是勒庞的姐夫,而在不久的将来,奥利维尔有可能就将成为巴德拉的岳父。这也意味着从亲缘上来看,巴德拉未来可以随着妻子管勒庞叫小姨。

 

始终以更加靠近勒庞为目标,巴德拉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愈发接近“国民联盟”的权力中心。人情世故之外,巴德拉也是一位宣传高手。凭借着优秀的口才,他在媒体上频繁出现。而自从学生时代就经常辩论的他更是在演播室中让不少在政坛中久经风雨的老手都甘拜下风。

 

2019年,在勒庞的支持下,巴德拉带领“国民联盟”的候选人参加欧洲议会选举。凭借23.34 %的得票率,“国民联盟”的得票数甚至超过了当时由法国现任总统马克龙创建且声势正旺的共和国前进党。在2021年的大区以及省议会双重选举中,勒庞将巴德拉安排在了最重要的法兰西岛大区,这里不仅包括了法国的首都巴黎,更囊括了巴黎周边工业以及新兴技术产业园。尽管最终“国民联盟”屈居第三位,与预想中的结果仍有差距,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巴德拉迎来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2021年9月,勒庞在“国民联盟”的会议上任命巴德拉为代理主席。

 

勒庞,国民联盟翻不过去的一页

 

2022年法国总统选举结束后,就在众人猜测未能进入爱丽舍宫的勒庞是否会重新回到党派继续担任主席时,“国民联盟”宣布巴德拉代理主席的职位将延长到距离此次党派代表大会还有两个月的9月份。接班人已经确定,因为勒庞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作为国民议会中最大单一反对党派的“国民联盟”总共有89名议员,而作为党团主席的勒庞,希望可以把战场从法国的老旧工业区搬到法国的权力心脏——国民议会。

 

至于巴德拉,勒庞希望他不仅能够当选主席,而且必须要高票当选,以避免党派内部任何对于巴德拉,以及更重要的对巴德拉所贯彻的勒庞路线的质疑。即使勒庞不再是党派名义上的领袖,但她对这个她父亲所创建的政党的影响并不会随着一次换届而结束。

 

自从2011年接替父亲让-马力·勒庞(Jean-Marie Le Pen)担任党主席以来,马琳娜·勒庞对这个极右党派的重塑,可谓是深入骨髓。而她对这个极右政党的“正常化策略”已取得了极大的效果。勒庞至今已参加过三次总统大选,2012年她未能进入第二轮投票,而在2017年她与当时异军突起的马克龙杀入第二轮,到了2022年总统大选,她在第二轮的得票率与马克龙进一步缩小。这固然反映了她的个人魅力,但也说明,在她刚接手时还以街头政治为主的“国民联盟”如今已是法国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正因如此,她的路线在党内被奉为圭臬。

 

或许是当下羽翼未丰,抑或是勒庞在党内势力仍然强大,巴德拉无论是当选后登台与勒庞拥抱,将其称作“带自己探索了政治的人”,还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的路线只有一个,那就是“勒庞主义”,无不是在向勒庞表忠心。此外,为了进一步巩固勒庞路线在党内的地位,巴德拉还利用自己当选主席后的权力,将若干党内重要干部清除出全国委员会。

 

所以,与其说是“国民联盟”翻过了勒庞这一页,不如说是勒庞为这本书在未来选择了一种对自己更有利的写法。实际上,勒庞为在议会中展现出“负责的反对派”姿态而采取的“尊重”策略正随着议会逐渐成为法国权力中心而被法国人接受。未来,在她与巴德拉的合作中,勒庞负责刻画“国民联盟”的公信力,而巴德拉负责表现“国民联盟”的激进侧面,两人配合之下将为“国民联盟”完成“打开权力的大门”目标注入新活力。

 

根据最新民调显示,勒庞在法国人希望可以发挥更重要作用的政治人物排行榜中排名第二仅次于前总理爱德华·菲利普(Edouard Philippe)。这样的势头也逐渐在推动勒庞改变自己的立场。今年6月立法选举刚结束,勒庞就表示除了“特殊情况外”,她将不再代表“国民联盟”参加2027年总统大选。但就在11月8日,在接受法国BFMTV电视台专访时,她又变了说法:“我们拭目以待,我将会适时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我是否会成为我政治家族的代表。”

 

由此可见,尽管不再担任“国民联盟”主席,无论是在党派领导层,还是在党员号召力层面,勒庞在党内仍然无人能及。也许,当有一天勒庞真的离开了“国民联盟”这个“家族企业”,这个党派也将会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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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内容原创作者为 Matthieu,首发于 澎湃新闻,本站经原作者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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