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钢|葬礼上的小乞丐
1885年5月22日,雨果溘然长逝,享年83。
议会投票决定:举行国葬,将遗体安放先贤祠。第二天晚上,在凯旋门下设了灵堂,雨果躺在长明灯旁,由十一位诗人守护。从凯旋门到先贤祠,每个路灯杆上都挂了黑纱,标出雨果的一部作品,或一句诗。
巴黎戴了重孝。小乞丐们相互串通,一批又批,在塞纳河旁洗衣晒帽。相互之间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叫加夫罗什,那是雨果在《悲惨世界》里塑造的一个小乞丐。巴黎闹革命,他常常出现在街垒上,冒着枪林弹雨,为起义者送水,补弹药,拖回已死敌人的装备。
巴黎公社失败后,加夫罗什随一批成年社员被捕,上方有令,就地正法。加夫罗什对军官说:先生,我的手脸太脏,我去洗一洗再来。军官狡谲一笑,和蔼命令:快滚,小兔仔。
看到“和蔼”二字,我心头一暖:粗野的西方人也有文明的一面,打仗通常不杀妇女和儿童。东方则斩草除根,重点杀后代,哪怕是婴儿。
社员们已站成一排,士兵举起枪,军官抬起手,正要发令,加夫罗什赶到,高声报告:先生,我来了。原文即:Me voilà。这也是副词voilà在法语中最雄伟的用法,饱含英雄主义,富有人道关怀。
巴黎忙了整整八天,出殡那日,下了一会小雨。
凯旋门广场人山人海,沿路,里三层外三层。街边楼房的窗口里全是脑袋,阳台站满人。各行各业派了代表,妓院自发全部歇业。
据统计,有150万人给大作家送行,另说180万,巴黎当时的人口只有220万。用诗人的话说,雨果腾空了巴黎。
灵车由两匹壮马拉着,护卫十一诗人,跟随各界名流,最后是马队。一大早,在广场右侧聚集了一千多个小流浪汉,衣着干干净净,都戴了帽,隔一会说一句:我们是加夫罗什,我们来了(nous voilà)。
灵车启动时,他们一起脱帽,往空中一抛,齐声高呼:雨果万岁!
这是当天,也是法兰西历史上,最震撼人心的一幕。
(《左岸右岸—-故事法国文学》节选,故事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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