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冈与萨特
萨冈与萨特
萨冈与萨特交往,似乎含了几分天意,他俩同月同日生,只不过,隔了三十年。与两位同月日的,还有足球名将普拉蒂尼,更年轻,在公开情书中,萨冈特意带上他,仿佛白马过隙的三剑客。背景诗云:夏季短暂鸣百鸟,花凋零,沉淀了,炙热的情。
很久以来,萨冈崇拜萨特的才华,沉迷他的“男子汉气度”。作为活跃于巴黎的名作家,她曾在一些公开场合见过萨特和波伏娃,总觉得,大师高温被捧,从未留意她。心下戚戚,忿忿不平,到头来,只能灰灰溜走。

至1978,萨冈43岁,美貌依旧,风韵犹存,却被诊断患上胰腺癌。同时得知,萨特几乎双目失明,饱受疾病折磨,在风烛之中残年。大限将至,少去了许多顾忌,萨冈在报上坦然发表《给萨特的情书》。
又获悉,医院对她的判决是误诊。萨冈双重高兴:生命无虞,又说出了心里话。下面截取情书里的几段,先看一看萨冈对大师的具体感情:
“一九五0年,我十五岁,开始读书,什么都读。只有上帝或文学知道,我喜爱或钦佩过多少法国或别国的作家,尤其是活着的。到今天,我最仰慕的人是您。十五岁聪明且严肃,是一个没有明确目标因而毫不让步的年龄。您在我十五岁作的承诺,您都履行了。

您写了您这一代人最聪慧、最诚实的书,您甚至写出了法国文学中最才华横溢的《词语》。与此同时,又义无反顾地去帮助弱者和受欺侮的人。有时候,您也做错事,像所有人一样,但有一点与众不同,每一次您都毅然承认。
您才思敏捷,才智过人,无忌讳亦不放纵,唯一纵情挥洒的是文字。您爱了,写了,分享了,奉献了您该奉献的一切。这便是人本。这个世纪已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愿上天保佑您。”
秘书读了炙烈的信,萨特大为感动,接下来,热情邀约萨冈见面,单独吃饭,地点在丁香园。那是一家百年老店,位于卢森堡公园南端。我去那吃过三次,每次见的不同作家。三四十年前,海明威在丁香园写了《太阳照样升起》,布勒东、阿拉贡等诗人酝酿了影响全世界的超现实主义。

有一阵,差不多十来天,两人就要见一面,吃得舒展,谈得开心。萨特十分珍惜绚丽的夕阳。有一天,他对萨冈说:本想找人再读一遍你的信,又怕人笑话。萨冈欢欢莞尔,敬一碰酒,回家后,花去三小时录制了一盘磁带。每当夜里感到消沉,萨特就听一段情书,心头涌出几缕柔情。
说到这,常有朋友追问,他俩切肤了吗?我会顿许久。怎么说呢?年轻时,萨冈在性上很开放,心仪了,随时可以上床。胸怀又广,男女都爱。往往同时勾挂二三个。对她而言,造爱如同握手。
与萨冈密约时,萨特已七十四,许多功能萎缩了,亲一亲摸一摸天经地义。再往下,估计力不从心。即便能,也莫细究。两位都是爱世魔王,留点空隙,文学更灿烂。此刻只需,远远看着他俩在丁香园吃饭,谈天说地,忘我探讨文学。再过七个月,萨特便匆匆走向离那不远的蒙帕纳斯公墓。

—- 杜青钢,2021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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